牧者的进修、阅读和写作

2024年06月28日
GTC

编者按:上帝使用牧者在教会中服事信徒。作为上帝的器皿,牧者的成熟和不断成长对于教会是很重要的。因此牧者是否需要进修,又如何通过阅读和写作进修,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。编辑部就此组织了一次座谈会。几位受访者之间有很多共同点,他们都是弟兄,都已经结婚并且做了父亲,都是在教会中作为牧师来事奉。愿他们的分享能够对相关的话题的讨论有所贡献。

本刊编辑(以下简称“编”):今天座谈的主题是牧者的进修、阅读和写作。我首先想问的是:你认为成为教会的牧师后还需要进修吗?为什么?

陆骋:我觉得需要。神学院比较宝贵的是教给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、视角、思维模式,而且是整全、审慎和合乎圣经的,但是它肯定不能教授一切的知识。所以牧师的学习不只是在读神学院的时候,而是持续一生。毕竟人是很有限的,而我们要认识的是永生神。教会事奉也会有多样性,即使以前在神学院学过相关知识,当时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,但是当实际牧养时,我还是需要承认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因此我需要看很多的资料。

以恩:我觉得进修对于一个牧师是很重要的。有两个原因:第一,在我的经历中,如果没有进修,我服事越久,越会感觉圣经没有服事到我自己的属灵生命。因为我总是使用圣经来服事别人,进修就是我自己被牧养的机会。第二,神创造亚当时赐福他并给他工作,所以工作是好的。但如果总是靠着以前事工的经验来做现在的服事,那不是最好的方式。我们需要为继续服事而进修。

始明:我觉得答案很明显,当然是需要的。提摩太前书4:14-15保罗吩咐提摩太说:“……使众人看出你的长进来。”而这时候提摩太已经被确认为教会领袖了。这里的长进不仅仅是在实践上,也包括在知识、品格、成熟度上。现实中,不是所有的牧师都读过神学,很多做牧师的人与他应该具备的神学知识,本来就有一定距离。而我们在读神学的时候,主要是获取知识,不见得形成了自己的观点。即使是形成了观点,也没有想过这个观点怎样应用、实践和教导。我们需要形成对相关问题的立场,并且放在复杂的环境中加以检验。神学进修和教牧现场的经验交互,会不断地磨锐我们的神学思考,使我们更好地做牧师。

另外,我们是会犯错的,我们原先的立场可能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,或者年轻的时候盲目地跟随一个人,不假思索地采纳了他的全部观点;但当我们实际地牧会,或者眼界被打开的时候,我们发现需要重新思考,发现自己过去的解经比较片面,没有考虑到某个方面。这个时候进修就可以不断地修正观点,使我们在牧养教会的事情上行得更加合乎真理。

编: 牧者的进修可以有很多方式:第一种是在全时间事奉的情况下,一边事奉一边进修;第二种是部分时间投入事奉,同时进修;第三种是全时间进修。你认为这些进修的方式各有什么利弊?牧师对自己的进修可以有长远的规划吗?

始明:这三种进修方式之间的区别,说穿了就是能不能离开工场和事工的岗位。脱产的全时间进修是最有益处的,因为它可以让你更深地进入学习,不被事务打扰,所研究的课题可以不被过去做出的错误判断、给别人的错误教导所影响。脱产学习可以帮助你更好地脱开这些牵绊,更全面地思考问题,而且你的眼界会更被打开。

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“奢侈地”脱产进修,我觉得更好的方式是三者之间的结合:通过全时间的服事积累问题;通过部分时间的密集课或讲座,在一些问题上获得更多的知识;在这个过程中,如果你确实很有负担,想在某个方面有更深入的研究,甚至著书立说,而教会正好有这样的资源,那么你也可以采用脱产的方式去读一个学位、写一本书。

陆骋:始明牧师是一边全时间事奉一边进修,我是脱产读的神学。我同意他的看法。只是我感到,中国教会在很缺乏牧者的情况下,牧师脱产去读神学,挑战会比较大,可行性不高。这是从处境出发的考虑。

以恩:每种进修方式我都经历过,我觉得各有利弊。我认为,如果一个人有呼召要做神学教师,早点脱产学习更好,因为学习的流程更长;如果是被呼召牧会,一边服事一边学习更有好处。因为牧会是一件实践性的事。我读神学的时候,大概二十五六岁,和我的同学们在牧会方面都没什么经验。我们是先在理论上学习了很多,这不是最好的安排。而且我后来开始牧会时,也没有很好地记住已经学到的内容,因为这些内容和我现在做的事是分开的。如果一个教会只有一位牧师,牧师一边学习一边服事非常难。最理想的情况是,教会有两个以上的教导长老,彼此之间可以互相支持,不是一个人负责所有的事,这会让长老能预留一段时间用于学习。我现在能够有时间进修要感谢其他长老。

编:三位牧师现在都在全时间事奉,请问在这样的情况下,你认为最理想的进修方式是什么?你现在是怎样进修的?

以恩:这个问题很难回答。因为服事太忙,我常发现原来安排的进修还没进行,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。我尝试过两个方式:一个是每天安排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读书时间,第二个是安排密集的进修,我认为第二个更有效。每周一或每周二,用三分之二的时间预备讲道,三分之一的时间来进修。每周为自己保留一天时间不被打扰,我认为是很有益的。

陆骋:我是见缝插针。我在路上的时间会听一些音频课,比如我喜欢的老师的专题课程。特别是健身的时候,一边听一边锻炼。但我发现自己还是缺乏阅读时间。始明牧师很早就跟我提过。我记得有一次他住在我们家,我们一起吃早饭,他边吃边看自己的kindle。我问他:“你这么爱读书?”他说:“我一个星期要花四个小时阅读。”那时我开始知道传道人刻意地阅读和进修很重要。但我还是容易被事奉拖着走,所以我强制自己必须做一些改变。例如我邀请门训的弟兄跟我一起读我也没读过的一本书,等于通过建立外在的强制机制来保证阅读,或者参与一些培训,在其中也经历被更新。

始明:我觉得服事本身就是一个进修的过程。美国的牧师称他们的书房为Study,也就是学习的地方。其实为预备一篇讲章、回应一个问题,我们要查很多资料,这就是学习。在事奉中,就某个事奉的问题——无论是解经,思考牧养难题或者当下话题——所进行的研究,本来就会给我们带来益处。尤其是我参与翻译事工,是很好的学习机会,我翻译的文章、教学的文章,都帮助我拓宽思路,也成为讲道的例证或者应用。我每个星期有专注的四个小时的阅读时间(不算其他零散的阅读)。参加一些感兴趣的讲座,也能从中获益。在讲座结束之后可以和讲员互动,有时候他提到一些书,那么这些书就能进入到你的书单,因为它们可能是在你感兴趣的方面权威性的论述。

编:几位的分享中都谈到阅读很重要。请分享一下,牧者的阅读怎样才是有智慧的?比如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书籍,如何安排时间,实现阅读的方式等等。

始明:我先说我那专注阅读的四个小时。那四个小时是固定的在每个礼拜五下午,这是我的工作之一。相当于说,我的工作时间的10%是用来进修的。这和我之前在公司的工作方式相似。那时公司里规定,员工工作的时间利用率应该是75%,剩下25%是用来提升和学习的。我现在还是这个原则,学习本身就作为工作的一部分,而不是业余的事。除非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,否则别人礼拜五下午约我,我说我有工作,有服事。这个要渗透到你的血液里面,你作为牧师,工作内容之一就是“成长”。所以这四个小时的阅读时间是必须保证的。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把这四个小时整体移动到另一天,但是我一定保证每星期有这四个小时来阅读。

另外,关于阅读我有一个习惯,当我发现一本书谈及某个议题时引用了另外一本书,说那本书对此有更好的阐述,一般情况下我会弄到那本书,那些堆着的书也是我阅读的动力。

我对牧者的阅读作了一下分类,有五种不同的阅读:

第一种,为帮别人作决定而阅读。有时成员或者某个信徒问:“这本书好不好?”或者教会图书馆的服事人员问:“图书馆要不要进这本书?”那我会很快地浏览这些书好作判断,可能是半小时就读完。

第二种,扩大知识面的阅读。如果我的知识面是狭隘的,那么我在讲道时的例证就是有限的,或者我的例证可能是错误的,这样就会影响到我讲道的可信度。这种阅读包括历史学、经济学、社会学这些方面的书。对这种书我也看得很快,一本书可能在两个小时左右。

第三,提升文学和表达能力的阅读。比如小说和其他文学作品,或者是关于表达论述本身的一些书(如《明亮的对话》),这类书的阅读能够帮助你提高表达能力。

第四,教牧类的阅读。包括提高事奉技巧和事奉理念的书,比如关于门训的和培养传道人的,还有关于辅导的,像《并肩同行》、《改变生命改变心》,或者某一个专题的辅导如婚前辅导、离婚与再婚的辅导等方面的书。

第五,研究类的阅读。某个话题确实很复杂,比如某个神学议题、伦理学话题,需要为此专注地阅读;或者为我想写的一篇文章,也需要此种方式的阅读。

根据不同的阅读类型有不同的阅读速度,也会有不同的产出。比如第一类的阅读,我就是读完简单地在豆瓣上给个星;也有的是我读完之后,在豆瓣上写读书笔记或者是做书摘;还有一些是最后产生出文章或者论文。

陆骋:始明对阅读作了分类,每类都可以推荐更多的书。我提供一些选书的技巧。首先,可以去询问熟悉相关领域的人,选择他们最推荐的、经典的、值得反复读的书,即相关领域里的代表作。我也会参考亚马逊的推荐,但是我不依赖亚马逊,我更相信我信任的人的推荐。另外,我推荐大家白天读一些厚重的、烧脑的书;晚上可以读一些轻松的,比如小说、历史、经济类的书——这类书我都是放在睡前读,可以让大脑处于放松的状态。

以恩:我补充一点。现在有一些网站,他们会发布一些书的推介,一般也发一篇评论在上面,我认为看这些网站是很好的浏览一本书的方式,能快速地了解一本书的内容;所以我常使用这个方式,我会通过刊登学术类书籍书评的网站了解一些学术性的、比较厚的书,也会在福音派背景的介绍书籍的网站上,看一些薄一点,但我只需要了解而不用花时间来读的那种书的评论。这样的网站,前者如www.sblcentral.org,后者如booksataglance.com。

编:疫情以来的这段时间,哪些阅读给你带来的收获特别大?是什么收获?

陆骋:英文的Parenting,保罗·区普写的。因为之前在管教儿女方面我有一些压力和挣扎,比如说我对孩子不够有耐心,会陷入罪疚感,但是又缺乏智慧。我强烈推荐这本书,它更多地是对父母的心说话,也有牧养性。我所说的话和我的行为背后,反映我对孩子的看法和对神的看法,这些内容比较扎心,但也很有恩典,会调校我的心思意念,使我用正确的心态和福音的眼光来看待教养儿女。希望以后会有中文译本。

以恩:我读了一半的提摩太·凯勒的《21世纪教会成长学》。我第一次看时觉得这本书不够好,但这次读我发现了这本书的长处。还有另外一本书是The New Testament in Its World,它着眼于通过了解古代文化照亮我们对圣经的解释方式。最近有一本书叫Jesus Through Middle Eastern Eyes,作者是福音派的基督徒,从1930年到1990年住在巴勒斯坦,他是从巴勒斯坦的文化差异来解释福音书。还有保罗·区普的Lead,是《危机四伏的呼召》的续集,这本书特别有意思,我鼓励大家都读读。

始明:有三类书让我印象深刻。第一类是关于圣洁。比如毕哲思的《圣洁让你想得不一样》、《敬虔的操练》,还有一些属灵的经典《天路历程》、《治死罪》。帮助一些教会成员的过程,让我思考关于圣洁的话题。我发现我接触的大部分基督徒,都有一种对圣洁的错误观点:我这辈子不可能做到上帝的要求,所以我们基督徒的生活就是会有很多问题。而这样一种想法其实很大程度上扼杀了,或说消减了信徒追求圣洁的努力。所以这些书让我更好地理解圣洁和成圣,以及我们如何在已然未然的处境中追求圣洁,更好地教导弟兄姐妹圣洁的重要性。

第二类的书也是与牧养当中碰到的问题相关,就是单身与友谊的问题。这方面有两本书,一本是7 Myths about Singleness(《单身的七个迷思》),还有一本Messy Beautiful Love是关于友谊的。教会其实是婚姻文化很强的地方,而与此同时,教会的婚姻文化中包含了很多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观念,并不见得合乎圣经。包括单身姐妹面对的催婚的压力,在家里已经被父母催了,到了教会也不被体谅。我们看到单身的弟兄姐妹,就问:“你有看中的人了吗?”这其实是在暗示:你现在是不好的,只有结婚才是好的。Messy Beautiful Love讲到基督徒的友谊。例如,牧师和别的人出去玩,拍了一张照片放在朋友圈里,有人看到就会不舒服,心想:怎么没叫上我?所以书中尤其是讲到我们鼓励教会友谊的时候,如何对付心里面的老我带来的嫉妒纷争。

第三类的书跟疫情带来的特殊挑战有关,就是社交网络、网络事工方面的书。我顺着这条线,从《正义之心》,读到纽波特的《深度工作》,然后读到《哈姆雷特的黑莓》——作者是在剖析社交网络,他告诉我们说:日光之下无新事,社交网络其实是过去的东西的一种现代版循环,我们从过去找到社交网络的利与弊。这些书可以帮我们更智慧地分析网络和网络事工。这三类书是疫情以来我读到的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书。

编:下面我们谈谈写作。关于牧师的写作,可以说牧师们“常常”写作,因为要写讲章;又可以说牧师们几乎“荒废”于写作,因为写完讲章,可能就很少再写别的了。你们觉得牧师除了写讲章以外,还应该或可以有哪些写作?

以恩:我想到的是三种写作方式。第一是总结写作。就是总结你所读的并将其写下来。我个人认为牧师们应该把写作和读书一样看作是进修。我的导师告诉我,你不应该读一本你没有至少为其写总结的书。所以每次研究你都应该写些东西,总结你的想法,帮助你更好地消化你所读的。

第二是灵修写作。我现在其实做得比较少,但是原来做过。我在读经文或者祷告时有一些感想,就写一篇大概一页半左右的小文章,发给会众,鼓励他们。

第三是论证写作。这会帮助一个牧师更好地论证。论证写作的操练,对牧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。神学院的课程会提供学习论证的环境,但毕业后如果很少有这样的机会,会让你的神学思考力越来越弱。论证也可以通过写作进行,通过获取神学学位过程中的写作,或者平常写一些论证文章,能够帮助牧师们从神学论证的角度用批判性思维来看待某些话题,写作后放在网上接受批评和讨论,会对牧师有很多益处。这个过程会锻炼我们的逻辑思维。

始明:我觉得写作最直接的益处,就是对于一些问题不用再反复讲,你可以用写作的方式把它记录下来,而且它是可传递的。比如,如果教会成员问我主日下午为何还要聚会一次,为什么我们参加主餐要申请,我可以写出一个清晰、简短、有力、合乎圣经的论证,让他看了以后就明白,也可以分享给别人听。相对于口头教导来说,写作有独特的好处,这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祝福。牧师除了写讲章以外,可以想想怎么能把我们的实践用写作的方式固定下来,使之可以传承下去。这样不至于你一走,大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,有些牧养措施莫名其妙地就不在了,大家也不知道这些措施是为什么而设立的,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取消了。

而且写作也是和自己的大脑摔跤的过程。原来可能是“拍脑袋”或者出于情感而做了决定,但是当你要把它文字化和固定下来的时候,你就会有更深入的思考,可能会发现原先基于圣经的论证不够。 那现在就需要更清晰地论证,或是改变想法,或者承认这是一个临时的做法。所以写作是完善思考的过程。我鼓励每一个牧者都尽可能地用写作的方式清晰地表述——无论是你的牧养理念,还是你的牧养决定——这样可以让教会更好地、更稳定地运作。

请问你觉得好的写作应该是怎样的?为了达成这样的写作,有哪些重要的技巧?有什么提高写作的途径

始明:好的写作,首先要弄清楚写作目的。写作学术论文时,一般需要把要谈什么问题,从哪几个方面谈这个问题,一开始就界定好。如果写作时做到了这一点,一篇文章就成功了一半。如果你要写关于“什么是教会纪律”的文章,那就写教会纪律的定义,而不是批评别的教会没有教会纪律,这不是你这篇文章的目的。对要解决什么问题没有清楚的界定,你的文章就很容易发散。你越写,你想到的事情越多,你想到的事情越多,你越想都放进来。这样别人读的时候,就没有兴趣读下去了。为什么讲章的开头都是主旨句?为什么学术论文的开头都是我要说什么?先把要谈的问题抛出来,这样文章就有架构了,也让大家知道这篇文章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。

第二就是乐意让大家批评,乐意听不同的意见。中国人常说文人是敝帚自珍的,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是好的。他们如果觉得自己写得不好,就不会让别人看。如果觉得自己写得好,就不容许别人批评。而作为重生得救的基督徒,我们应该承认写作是成长的过程。既然写作是成长的过程,我们就要邀请别人来批评,被批评的时候,不要火冒三丈。

第三,如果读到一篇文章,你认为写得不好,心里面有些想法,那就以补充他的方式再写一篇,而不是抱怨作者为什么没写这个,为什么没有写那个。因为作者是他,不是你。这样的心态,是一种懒惰地推卸责任的心态,而且是要把自己想说的话放在别人的嘴里。

陆骋:我有一个建议,把你写好的东西读出来。写作是把我们头脑里的思想写下来,我会用声音将它读出来。读的过程中我会发现某句话是废话,某句话读出来不通顺。这会让我意识到写作中的问题,然后对其进行修改。

还有一个建议,看一些大师的作品,不只是神学家,还有文学家,看他们怎样精炼地、有画面感地去表述一个问题。这是需要积累的。不要怪我们的中学语文老师没教好,其实到现在还是可以积累的。

始明刚才说的我很认同,好的写作是知道自己要写什么(这是指目标),知道要写的东西是用在什么场合下。这也会影响文体。比如,如果你是自己写灵修笔记,就不需要很严谨和注重架构,想到什么按次序写下来就可以。

但写灵修笔记也可以是一种对于表达的操练。我们这个时代很注重感觉,认为有些感觉是不可言说的。但我们能否把我们的感觉跟我们的思想统一,用文字表达出来,这是一种操练。而把一小段一小段的文字写下来,操练得越来越熟练,会像垒砖块一样帮你建造一个大的建筑。所以我建议从小的段落的表达开始训练。

以恩:我有几点补充。第一,尤其是针对论证文章的写作,好的写作会尽量忠实地对对方的观点加以描述和总结。衡量的标准就是对方可以认同你的总结。如果你描述他们的看法时,他们自己并不认同,那就不是一个好的总结。

第二,与第一点也相关,我自己认为写作有点像写电子邮件。很多时候,如果跟一个朋友用口头说一句话,说出来是没问题的。但是同样的话如果放在电子邮件里写出来,他的理解会很不一样。因为这个原因,我在写作时会更温柔地表达我的想法,而不会太强烈。因为我认为,在写作中,强烈的措辞很容易被误解。

第三,如果我写一篇文章,我会征求很多人的反馈和建议。如果我有一个朋友在这个议题上比较专业,我就会请他给我做些反馈。

第四,尽量选择具体而不是抽象的方式描述一件事情。鲁益师说:一件事情,如果你可以选择一个具体的说法和一个抽象的说法,每次你要选择具体的,因为抽象的说法容易被误解。他的意思是,尽量让每一句话只有一个意思。如果你读一句话,发现这句话可以有两种不同的理解,那表明这句话说得还不够清晰。你应该尽量清晰地表达你的想法,尽量确认每句话跟你上面已经写的和下面将要写的,有非常清晰的关系。

编:谢谢几位牧师接受我们的采访。最后,关于牧者的进修、阅读和写作,你们对神学生和牧者还有什么鼓励和建议?

始明:不要花时间在网上打口水仗。除了惹动别人的情绪之外没有任何意义,没有哪个人的观点是在某个群聊里面被改变的。多读书,读好书。如果英文水平不错,做翻译可以扩展你的视野,因为英文是最好的学习工具。

陆骋:多读有意思的书,不仅限于属灵书籍。

以恩:我鼓励每个牧师写服事日记,也不用太长,用两三句话记录每天主要的服事。因为我们的服事那么忙,一年过去后,你就会把这年几乎所有的服事都忘掉。我近两年开始了一个新的日记的记法,比如2020年1月1号,我写了几句话,2021年1月1号,我在去年的同一天下面再写一句话,如此对照着写每一年的日记。这样做能更容易地回顾去年、前年,以及五年前的1月1号,我做了什么事情,这会帮你记住一些非常好的讲道的例证,或者服事方面的案例,等等。

此外,我鼓励大家每周写五百字的报告分享给朋友。无论是你刚刚读的书,还是你现在服事方面研究的问题,把你的想法写成文字,会给大家很多的鼓励。你会发现借着周复一周的写作,你做得越来越好。

注:本文转载教会杂志2021年09月号(总第87期)《牧者的进修、阅读和写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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